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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的思想,是对灵魂的摆渡

发布时间:2021-04-20 10:39:45 | 来源:中国网教育-中小学 | 作者:李青青 | 责任编辑:

原以为我很了解顾明远先生,似乎觉得看了他的一些书,查了他的一些资料,见过他几次,就搞懂了他和他的教育思想。结果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,完全可以用大言不惭形容自己。明明对顾先生知之甚少,却还胆敢在学校里去布置“顾明远教育思想展示馆”,幸好先生平和不计较我做了什么,依然对我笑脸相迎。


因为有幸承办基于项目学习的课堂改革研讨会暨明远读书会的缘故,这些天跟先生有机会近距离接触,我的感触一直可以用“复杂”二字来形容。无以言表的被吸引、被感动、被鼓励,又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惭愧和无地自容。清晰地看到,明明是带博士生水平的老师,却一直不厌其烦的在教导我这种小学生水平的人,还从没有嫌弃过我,一位好老师也无非如此。不管什么样的学生,他都以大爱与智慧相待,循循善诱,因材施教,让我看到希望与理想,还赐予我勇气去从教育的山脚下开始去攀登。想来,我何其有幸,而先生却何其劳累。


魏剑美在《思想的独舞》里说,“真正的思想从来不诞生于掌声之中”。思想是一种卑微的野草,只适合在低洼处生长和蔓延,那些高处招摇的,往往不是藤类就是花朵。顾明远教育思想应该是我后半生都需要去学习、研究和践行的重要课题。先生的教育思想厚重至极,却质朴至极,丰富至极,却又简单至极,铿锵有力至极,却又美好温暖至极。真正的思想里蕴含的力量,是对灵魂一次又一次地摆渡。


先生一路做过小学教师、中学教师、大学教师、大学副校长,中国教育学会会长,他眼中的教育,一定要说让教师都能明白的话,他时常在说教育最本质的原理,与教育融为一体的教育思想,背后惦念关注的都是孩子们的成长,教育的未来,民族的未来,国家的未来。当你去践行先生教育思想的时候的时候,你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思想所带来的的光芒与力量,所以,教师读书,只有去做,去遵循思想扎根实践,才真正有意义。


我在顾先生面前,就好像走进一座宫殿,我只是走了远远地看了一眼,刚刚走进大门口,就以为自己来过。我在顾老先生面前,就好像刚捧到一本书,打开了扉页刚读了几句,就以为自己读过了这本书。我在顾老师面前,就好像刚挖到一个宝藏,用我的“洛阳铲”试了几下,就以为宝藏里都是同样的内容。


因为运气不错,就以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,这是我们经常会得的通病。可是跟先生在一起,他就能治疗你这种病。跟先生在一起,真是各种大开脑洞,各种惊奇发现,各种佩服各种感慨到了极致。顾老师太厉害了,人家样样是行家,可供我们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。


先生是新中国第一批留学生,在北师大推荐的苏联留学期间学习俄语,乃至后来与夫人周蕖,同样一位能够称之为先生的学者,一同翻译苏联教育家的书籍,让我们做教师的有机会去领略学习穿越国度与语言的教育真谛。


先生两次担任主编带领一班学者编纂《教育大辞典》,每一版都花去了十年时间,目前还在编纂第三版。用先生的话说,教育在不断的发展,这部词典也需要不断更新去容纳全新的内容,像目前的STEAM学习和项目学习都正在编纂整理。试想人生可有几个十年,让我们挥霍,而先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又一个十年中,毫不吝啬地把全部心力都给了他热爱的教育事业。


从第一次接受编纂《教育大辞典》的任务开始,1986年4月起经过我国千余名教育专家学者6年的努力,于1992年8月,分12卷本出齐。除发行到大陆各省、市、自治区外,还远销美国、日本、澳大利亚、新加坡、香港、台湾等地,受到海内外教育工作者的欢迎和重视。在此基础上,又经过广泛听取读者的反映和征求专家学者的意见,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,编纂出版了《教育大辞典》增订合编本,这是教育事业的一项浩大的基础工程和基本建设,也是对科教兴国战略的一份贡献。


我在网上查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,还以为编纂时间是六年,和先生聊天才知道,从接受任务后的夜不能寐广泛大量搜集资料,到整理国内教育国外教育,低学段到高学段教育、古代教育到现代教育,包括教育所涵盖的一切,乃至课程论……这一罗列六年就过去了,后又用了一个六年去分类、排列、排序,前后其实整整是十二年。这么一项浩大的工程,如此之不辞辛苦,敢问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做这项工作?他淡然回答,当时我最年轻,五十多岁,有精力去做,做好这项工作编纂好这部辞典,就能够让所有的老师不出家门,不花高成本,不花太多时间就能够学习到教育的全面知识,正确认识客观教育规律,把学生教好。


我们常人在享受这项科研成果的时候,有没有想到先生能够花这么多时间研究出品,先生巨大付出的背后,普通人的读书仅是一种低成本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。这样的一种“付出”与另一种“获得”相比,我们的读书就不能够仅仅只读到书面上,必须读懂读透读进行动,才对得起先生和其他同样无私奉献的学者们的心血之作。


不仅如此,期间先生除了教书、工作、学习,仍然在不断研究如何写作。今天才知道,我读师范学校的时候,那本给师范生当教材的薄薄《教育学》就是先生的著作,只是当时教材不允许留作者名字。一部教育学,可以厚到分十二卷,再增补两卷出版,也可以薄到一指厚度几十万字而已。一厚一薄,写过文章出过书的人应该体会其间不易。


对待学术态度严谨行为认真的顾先生,绝不允许错误和不准确,对读者负责,就是对教育负责,对未来负责。先生最痛恨别人以他之名渲染影响歪曲事实,曾见过先生公开发布个人声明,声讨某媒体不实言论。如此严谨的顾先生,在对待学生和他人的时候,却是另一幅面孔。


曾经听我的导师锁明院长给我讲过一个故事。顾先生走在师大的校园里,走过来一位自称是先生学生的人,“顾老师,我要出国留学了”。“好啊好啊。”“我要读美国加州某某教授的博士生,想到他的研究室去工作,您能否帮我写封推荐信?”“好啊好啊。”“老师,我已经写好了,您帮我签个字行吗?”“好啊好啊,可是我没带笔。”“我带笔了,来这里签名吧。”于是你就看到顾先生附身在一辆汽车顶盖上给学生签字的画面。末了,导师问他,这是什么时候的学生有印象吗,顾先生回答学生太多了,想不大起来了,但是读书总归是好了,能帮到他就好了。


先生平和待人宽厚至极,从不与人计较,就像我这样的“学生”,从七年前壮着胆子邀请顾老师来洛阳市实验小学,到七年后先生再次走进洛阳市实验小学,先生见证了洛阳市实验小学的成长和我和老师们共同的成长,也见证了洛阳教育和洛阳的成长。我有一种给先生“交作业”的忐忑不安,想听听先生的评价,先生挥毫写下“课堂教学是立德树人的主渠道”一行大字,给我们再次明确指方向出思路,让我知道我的下一份作业该怎么认真工整地去完成。


先生的友好,不仅在于待人,更在于对待客观与自然。据家人的不完全统计走遍世界各地和中国大地的他,仅提字的学校就有六百所,走过的学校不计其数。先生最关心的仍旧是基础教育,他反复强调青少年时期教育的重要性,尤其是学前教育与小学教育更为重要,因为大学更注重专业发展,基础教育是人生的基础。


先生此次来洛阳,不仅夸赞了洛阳教育,更是对洛阳城市定位大加赞赏,说洛阳就是要打出文化名城的靓丽名片,洛阳能够打造博物馆之都,并且在所有的博物馆开公益研学课程,供小学生学习,能够开设这么多城市书房供市民公益阅读,能够建设这么美的城市公园和城市乐道供市民享用,洛阳人民生活有福气啊。生活在一个文化的宝库里的自己,习以为常的浑然不觉,优雅的城市气质需要一种自然的熏陶。


顾先生常说,教育其实无处不在,学校教育、家庭教育、社会教育都很重要,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都十分重要。先生喜欢书法艺术,笔耕不辍之余还坚持练习书法,出版有《论语箴言录》书法教育功能强大,文字的书写艺术后世流传的终究是一种极致的美。


听先生谈及五六十年代在北京的生活,与如今的生活相比,真是一部新中国的发展历史。早年北师大附近的铁狮子坟就是坟地,生活困难的时候曾经养鸡生蛋种菜食用,曾发生过反革命的黄鼠狼偷吃革命的鸡的闹心事儿。先生与夫人与黄鼠狼智斗,设陷阱抓到黄鼠狼,最终把黄鼠狼扒皮煮肉,剁碎了给鸡吃,实际演绎了“鸡吃黄鼠狼”的精彩报仇故事。


先生爱好广泛,50年代就玩摄影,自己做暗房自己曝光自己冲洗,作品自然是从拍摄周蕖老师开始的,先生跟我们展示了他的一部分作品,却像宝贝似的捂着自己拍摄周蕖老师的美图,任凭周老师在一旁呵斥他也毫不介意。


去年纪念新中国成立70周年,学校举行书法展。顾明远先生写了四句话:像松树一样做人,坚挺不拔;像小草一样学习,随处生根;像大海那样待人,容纳百川;像细雨那样做事,润物无声。这绝对不是随便写写的,而是先生一生中悟出来的真道理。


一口气写了如此长的文字,却也觉得还是没有表达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心。谈及先生自己有点滔滔不绝,最主要的还是内心的震动。先生的教育思想是我今生要花很久的时间去学习、去研究、去践行的一项事业。


追随顾先生的足迹,沿着先生照亮的教育之路去行进,让灵魂在行走中完成从此岸到彼岸的摆渡,是我们今生要交出的一份完美作业。


(作者李青青,系河南洛阳市实验小学党委书记、校长,写于2021年4月19日清晨


文章来源:中国网教育-中小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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